振奋革命精神 做好妇运史工作①

今天，我不是来做什么报告，主要是跟大家见见面。同时，就编纂中国妇女运动历史这样一件很重要、很有意义的工作，和大家在一起交换交换意见。因为过去我和你们是同行，现在我是你们的编外同行。总之，做为一名妇女，特别是一名女共产党员，对于妇女工作，是应该关心的，这个责任，我们应当一直承担到生命的终止。今天有机会来看看大家，我是非常高兴的。第一件高兴的事，就是在座的许多老大姐、老大哥、同志们，尤其是在外地工作的同志们，我们经过十年动乱，到粉碎“四人帮”以后，算起来已有十五年没有机会见面了，今天有这个机会见面，当然倍加高兴；第二点，今天是中秋佳节，能够在这样的日子和大家欢聚，我非常高兴，真可谓天上月圆，人间欢聚啊！我们的欢聚，不是中国传统习俗的家庭欢聚，而是我们革命者为了我们的工作，又在这样的日子来欢聚，所以我非常高兴；第三点，我最高兴的是全国妇联召开这样一个会是来之不易的。一九六四年初，全国妇联就成立了一个专门搞妇运史资料工作的机构。有一次我也参加了她们的讨论。当时，我也提出了一些怎样搜集、整理妇运史资料和怎样编写妇运史的意见。这些意见，全国妇联已印在《妇运史研究资料》第一期上，同志们有机会可以看看，那上面讲的，我今天就不重复了。六四年初就抓了这项工作，十年动乱给中断了，一直拖到八十年代。现在把这项工作重新提到我们的议事日程上来，召开这样一个全国规模的会议。如果没有粉碎“四人帮”的胜利，如果没有党的三中全会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确立了正确的路线，拨乱反正，以至经过四中全会、五中全会直到我们党召开的六中全会，中国出现了今天这样一个很好的形势，那么我们开这样的会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所以，我说这个会是来之不易的。我们党经过了极其艰巨、复杂的斗争和工作，我们才能开这个会的。
搜集妇女运动历史资料、编纂妇女运动的历史，是一件很重要的工作，它既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又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影响。在座的有现在从事妇女工作的同志，也有现在不做妇女工作，当年参加过一段妇女工作的同志，还有关心妇女运动的男同志，如谌小岑同志，管易文同志。当年在天津时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他们也搞过妇女工作，所以现在也来搞妇女运动历史。无论是男是女，也无论是过去搞过妇女工作还是现在从事妇女工作的同志，都应当把编纂妇女运动历史看做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特别是我们妇女，特别是我们现在从事妇女工作的同志更应该认识到这是我们责无旁贷的工作，应该积极努力去做好。我在简报上看到一些同志的反映：有的觉得这个工作没有多少意思，有的说不知道怎么做。我觉得怎么做的问题，我们大家可以想办法，可以探讨。如果认为不值得做，是不对的，那就应该好好考虑了，我们应该认识到这是责无旁贷的，应该做好的。
怎么做呢？我们知道，自从我们中国共产党诞生以后，中国妇女运动就是在党的领导下进行和发展的。所以我们妇女运动的历史，是和党的历史、中国革命的历史分不开的。现在我们具有最好的条件：全国解放以前的部分，有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决议》；建国以来的部分，又有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这两个决议是党的历史、是中国革命的历史，也可以说这两个决议概括了党是如何领导中国革命的。我们写妇女运动历史，就应该以这两个决议为一个纲，为一条红线，为一个重要依据。当然在搜集和编写过程中还有各种问题，还有各个方面，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我们搞妇运史的重要依据就是这两个决议。我看了上海妇联编的《妇运史资料》第二期，它有一个编后写了几句话，说明搜集妇运史资料，写妇女运动历史，不能和中国人民的革命运动历史分开，不能和当时的历史背景分开。我们要本着这个精神搜集妇运史料。
我们既有了今天这样的有利的环境，又有两个决议这样有力的武器，我相信我们大家能够把妇运史的材料搜集好，把史书写得好。
怎么写？由近及远，先从近的做起，然后再向上追溯。我在一九六四年那次讲话中讲过，你们搜集资料主要是以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妇女运动为中心。当然，写完这一时期的妇运史以后，如果还有力量，我想让妇联还可以有那么一个雄心壮志，就是能够一代一代地追溯一下古代的历史，把中国各个时期、各个朝代妇女的社会地位、受压迫的状况，处在什么样的境遇等等，都加以研究，都能够写出来。不要多，而要写出有分量的材料来。这样就有了比较，就可以看出我们今天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就可以看清社会主义社会里面妇女的地位、妇女的生活情况和精神面貌。
在具体做法上，可以一个时期、一个时期地搜集史料，更容易集中，也更好写一点。比如：上海市妇联出版的《妇运史资料》第二期，完全是抗战前后的史料，很集中，当然她们这些材料现在还是比较零散的，有的是个人活动，有的是回忆一个团体或一个事件的片断，或是回忆一个什么人的，但这不要紧，将来我们再进行加工。我们全国妇联应该成为一个高级的加工厂。在座的老大哥、老大姐，都是加工厂的成员之一，都负有加工的责任。
当然，我们还应该认识到这个工作并不是很容易做的，也可以说这是一件很细致、很麻烦的工作。同志们搜集资料，不要设想会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大块文章啊，或有个制成品啊，个别的也可能有，但整个说来是不可能有的。要从搜集零星材料入手，抓住零星材料，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把从各方面搜集的资料，分类积累在一起，还要分析、整理，使之变成一个比较完整的材料，然后还要鉴别分清哪些资料是真，哪些资料是伪；哪些可取，哪些该舍。这就要求我们，取要有鉴别，舍要有决心。有的人写文章也好，搞材料也好，总是不肯舍。《人民日报》现在不是讲要刹住“长风”吗？文章写的很长，说话说的很长，今天我首先要注意不要说长了。要舍，对于没有多少价值的材料，不要留恋，要下决心舍去。对于所取的资料，还要鉴别它的准确性。对有水分的，夸张的，或者是曲解的，都要认真鉴别、核实、校正。这里我想举个例子，不久前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组送来一份材料要我看看。这个材料涉及到一九一三年北京《群强报》上登的一条消息。我就核对了他用的这个资料和消息是不是准确。一核对，发现两个问题：一个是《群强报》在命令栏里，登了当时反动政府要杀害一个革命党人陈翼龙的命令，写材料的人用了我们现在的语气，把命令叫作“乱命”。我们现在看它确是个乱命，但在当时它可是有效的杀人命令啊！所以我就向他们解释说：你们材料里的“乱命”两个字用的是不适宜的。核对出来的另一个问题是，因为反动当局要杀陈翼龙，就强调陈的社会党如何强大，如说在全国“机关有四百余处之多，党员有五十万之众”等等。那么，现在在座的谌小岑同志，我问你，你相信吗？那是民国三年的事，当时，连同盟会会员也没有那么多啊！为什么反动当局的命令要那么写呢？这是敌人恶意加罪于陈翼龙，无非是想说陈搞了那么多组织，那么多人，应当镇压，还要扩大镇压呀。所以对资料要鉴别，要分析它的准确性。我们搞妇女运动历史，就是搞的历史，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有一点含糊。现在无论是搞历史，还是搞现实问题，或者提出一个什么意见，都要坚持我们党的优良作风，就是实事求是。
要做到实事求是，我们采访的人，编写材料的人，以至最后编辑、审定的人，就一定要掌握这个精神。另外，我们写历史的时候，一定要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我们访问时，人家也许没有这个观点，那不要紧，我们整理材料的人要严格遵守这个方法。这个问题，上次我已经讲过了，今天不多讲了。
做好妇运史料的搜集工作，我们需要有这样一种精神，就是要有耐心，要有刻苦的精神。我们需要的资料，方面很多，不知道要有多少线路的材料，这就需要我们有很大的耐心去翻去看，要仔细，要有刻苦的精神，要有严肃认真的态度。我告诉同志们，思想上要有准备。过去，在反动统治时期的报刊、杂志上，妇女运动方面的东西，是不会找到很多系统资料的，不过是只鳞片爪。所以需要我们耐心地去搜寻，有的还得从反面去探索、研究。现在的情况当然不同了，现在的资料多了，也完整了。解放以前，各根据地的资料和国统区的资料情况就不同。所以我们搞史料工作要有很大的耐心和韧性。拿材料以后，妇运史小组看了如有意见不一致的，大家要严肃认真地展开争论，以党的两个决议为依据，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按照这个工作本身的规律，通过对史料的分析，实事求是地去讨论，去解决。真正做到这一点，就要有一种坚持精神，要有极大的耐心。本来妇女做事是有耐心的，但是，如果从个人喜爱和个人愿望出发，就不容易坚持了，或许会因为材料不多呀，没有什么东西呀，或一时的搞不清楚而产生急躁情绪，甚至丧失信心。因而，我们搞妇运史工作，一定要有坚持工作的精神，坚持就是胜利。
为什么说坚持就是胜利？毛主席讲过这个话，我是有体会的。我对疾病作斗争，就是用坚持精神。去年六月我摔了一跤，把膀子摔断了，左腿膝盖摔裂了。到今年六月整整一年，我这个膀子完全恢复了功能，生活都能自理了。就是因为我坚持啊！骨科医生告诉我锻炼这个膀子的几个动作，我每天都要练它几次。这一整年刚过了几天，七月三日，我又摔了一跤，把腰摔了，幸喜骨头没有摔断，神经也没受影响，软组织也没伤。但是肌肉肌腱全都摔裂了，疼极了。开始坐半个小时都不能坐了。但一直坚持了几个运动，现在，我可以勉强坐一小时，起来站一站，也可以勉强开个三小时的会。现在我还在坚持运动，刚才临来以前，我还做过运动哪！我讲自己同疾病同外伤作斗争的事，说明无论什么事情，我们只要能坚持，都可以胜利。
在工作中间，我还看了一些有关的资料。今天正好谌小岑同志也来了，我看了他写的几篇当年我们在天津的活动。“觉悟社”啊，当时出版的妇女刊物啊！他可能比我知道的还多，你们最好找他，他有很多资料。不过，我最近看了一期《天津文史资料》，有一张“觉悟社”的照片，上边有一个人是搞错了的，那个人应该是李如（李锡锦）李大姐，我打算写封信告诉他们。因为历史方面的事情是一点都含糊不得的，是要很认真的。我看了《人民日报》发表的我们党七次代表大会的材料，在第六次代表大会这项材料里，说我是第六次党代表大会的代表，我马上写信更正。我说我当时不是六次代表大会的正式代表，我是列席的，混在一起就不好了。还有一个上海出的党史资料，他们写三十年代我们在地下党的时候，上海政治局同志去开会。当时的地方，我从来不知道，我没有去过，连在什么方向我都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是保密的呦，党规定有严格的纪律，谁也不能透露。恩来同志去了，不等于我知道，他知道的事情，不等于我知道。现在人家什么都问我，我说天晓得。甚至于问到他在法国跟谁往来，我又没有去法国，他跟谁往来我怎么知道。我们上海的同志写当时哪些同志出席政治局会议，我那时也不是政治局的同志，我现在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不等于我那时就是政治局委员。所以，我们搞资料宁可细心一点，不要嫌麻烦。有些多找找有关的人，请他看一看。我举这两个例子，特别是在北京的《人民日报》的例子，你拿来给我看一看呦，六大代表牵涉到我，你拿给我一核对，我马上就可以告诉你呦！也许他们怕麻烦我，其实不然，这件事与我有关，我觉得我有责任，我一点不嫌麻烦，而且我应当很认真地去做。
你们搞妇运史，也必须走群众路线，也必须发扬民主。有的材料，不一定等到十全十美才拿出来，先把它打印或油印出来，发给有关的人去研究、核实。一篇文章、史料或艺术品，都要经过反复讨论才能臻于完善。要善于听取大家的意见，善于和人家讨论。不要听到不同的意见，马上就反感，首先你就不愿意听不同意见，那你怎么发扬民主呢？其实发扬民主是很容易做的，这又不要花钱投资，问题就看你本人思想作风如何，肯不肯做。真这样做了，除多占一点时间外，得到的好处是很大的，中国有句“集思广益”的话，走群众路线，发扬了民主，就能“集思广益”，不但对你自己有益，而且对我们党的事业有益。
现在党中央号召各条战线，特别是文艺战线，要振奋精神，根据六中全会的决议要求，团结一致，上下一心，克服软弱、涣散状态。我们搞历史的，很容易陷于软弱涣散。因为，你随便一点也可以，你放松一点也可以。所以，我建议大家还是要制定一个规划，明确任务，限定时间，这样就可能把我们的软弱涣散管住一点，就不至于把我们的工作时间拖得很长。我希望大家响应中央的号召振奋精神，团结、紧张地搞好我们的妇运史工作。
关于我提到的几个文件是很大的，我们要学透，这样我们就可以大大提高我们的政治思想水平，提高我们妇运史工作的质量。
这次开妇运史座谈会，还有一个更好的条件，就是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开了一个几百人的会议，讲怎样编纂党史资料，我这儿有一个文件，可以拿给大家念一念。当然妇运史和党史不同，但我们可以学习、参考。
同志们还提出一些具体问题，有的同志说：我们那里在某个时期没有妇女运动怎么办？这也要实事求是。搞妇运史要和中国革命的特点联系考虑。中国革命发展，在全国各个地区，历来都有一个不平衡的问题。象抗日战争时期，有根据地、有国统区、有敌占区；各根据地之间的发展也有不同。这种不平衡，不但过去有，新中国建立以后的三十二年来，各地区在经济发展上也有不平衡问题。所以，你那里没有，也不要去硬找；你那里有的，也不要错过机会漏掉。其他问题我今天就不多讲了。我已经讲了四十分钟，主要是和大家交换意见，我希望你们对我讲的提出意见，加以充实。

注：①这是邓颖超同志在全国妇运史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